張筱的散文詩
疼痛的N(六章)
甘肅/張 筱
別處生活
夏天,南方的太陽味道很濃。
行走在發燙的大街上,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停歇。即使汗水一點一滴,痛也一點一滴。
街心花園的蝴蝶樹雖停歇了飛翔的翅膀,而我的夢卻在高遠的天空展羽。
目光眩暈,高大的建筑擠壓得我頭脹目眥。尋覓的路上,我感受著自己的衰老與落伍。在人生的第三個本命年。我將怎樣跨過這道坎?
生活在別處,進入一種漂零的常態。心中,又懷抱著一種怎樣的牽掛呢!
離愛很遠。詩歌失去了滋潤,失去了擴張的欲望。
她枯燥得形同我風吹指著的亂發,一同滑向中秋。還會一同進入沒有雪花飄落的冬天……
生活于別處,在陌生中看穿事物熟悉的陰翳。生活,往往更需要一種信念支撐著的堅挺。體驗只是詩歌衣袂上一枚虛飾的紐扣。或者,只是一綹鏤空的花邊。但卻讓我付出太多,失去太多。
常佇足于珠江邊上,感受著生命對生活無奈的留戀。
常抱守著一種信念,追逐在物質之外。
常沉浸在一種情境,不羈的印跡有我最浪漫的追尋。
生命的提升,當在物質的彼面。
無論生活在何處,悲歡與共只在心境與心靜。
彼月也圓
月是故鄉圓。情是故鄉濃。
我只能站在文字或詩歌的丘埠之巔:抒思鄉之情,抒游子之情,抒相思之柔情。
資訊網絡,常令人耳目一新。
離情別意,相愛相思之情盡可須臾間一吐真誠。
中秋之節,電信公司生意火暴。全球通神州,情深意恣,制造人間太平盛景。電腦網絡輕敲慢點,隨心隨意無限暢通。
月是一樣圓,但少了許多蕩氣回腸的激情,少了許多相見時難別亦難的倦繾。
少了濃烈浪漫的經典細節。
月還是世紀初的那輪,情卻失去遠年的淳厚潤澤。
雙節(中秋/國慶)之夜,獨執一壺漂泊,祝天下有情人共享團聚。
彼月也圓,從南方的天空,墜到我的夢中——
寒夜之舞
陋室沉默,也孤寂。冷琴的冬夜更耐人尋味。
點燃一張昨天的都市報,引燃煤球,七色火焰在十二只孔洞非常舞蹈。
把寒冷付諸于光焰,讓它燃燒。
把沉重付諸于光焰,讓它燃燒!
居所,于是溫暖了許多。心亦溫暖許多。
時空舒展了許多。
黑色包容了許多。
攤開稿紙,在背面舒展柔軟的情感。
讓情駐足于現實之上歌舞,心在生活之外吟風。靈魂在生命不斷升華下,進入另一個嶄新的層面。
舞之蹈之——
詩之高度
祖父操著一把老鈍的鐮或鍬,一生都在田地里種植生活的詩行。
父親握著一把鋒利的剪或刀,一生都在桑陌上修剪生命的詩行。
我背著一只簡單的行囊,青春漂流,浪跡遠方。
祖父耘耕著春夏秋冬的日子,詩行平平仄仄。
父親拾掇著風雨霜雪的景象,詩行短短長長。
我站在祖輩們的肩膀上,張揚青春之詩的激蕩,觸摸人文思想的脈沖。
祖父的詩歌高過自己的額頭,父親的詩歌高過桑椹嫣紅的光亮。我的詩歌,在現代文明病菌的醞釀中,擴散沮喪的表情。
詩的高度,就是人格的高度。
詩的高度,超越了思想的高度。
詩的高度,我遠遠未能抵達——
生存之道
生存的方式很多。浪跡時,我惟一獲得錢幣的渠道,只能打工。
打工:用自己的尊嚴,換取裹腹之食遮體之衣。
打工:用血和汗,把人的自尊漸漸消瘦。
在個體經濟膨脹的時代,打工一族,用生命的艱辛編撰著人生悲苦的故事。出賣體力,甚或意志,機械成一架廉價的工具。
謀生方式的確很多,生活雖不象想象中美好,但亦不是無法改變。
只是生活中的陷阱太多,只是人的發財的欲望太熾。
人呵,最終難逃追名逐利之劫。成為物質的仆人,金錢的奴才。
人呵,最可悲的是不懂得把自己的生命珍惜。
生命的自由,在于人格的支撐。
思想的自由,在于精神的獨立。
奔騰之馬
奔騰之馬,消逝于遠年的鐵血金戈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