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樓夢詩詞鑒賞之三
寧國府上房內聯語世事洞明皆學問,人情練達即文章。
【詩詞鑒賞】
第五回寫榮寧二府女眷賞梅,并舉行家宴。寶玉席間困倦,想睡中覺,被秦可卿領到上房,見房內掛著一幅《燃藜圖》,旁邊掛著這副對聯。寶玉看后,厭惡得不得了,趕緊走出。《燃藜圖》畫的是西漢時代學者劉向的故事。劉向夜間在天祿閣校對古書,有個穿黃衣服的老者進來,見劉向在暗中讀書,就把拐杖的一端吹燃,有了光線劉向才同老者見面。老者教給劉向很多學問,天明才走,自稱是太乙之精(神仙).
《燃藜圖》再配上這副聯語,是封建階級陳腐的說教。《燃藜圖》啟示人們像劉向那樣寒窗苦讀,準備求取功名的資本。這副對聯勸導子弟們去熟悉社會上的各種事態,以便做官,建功立業;同時教育子弟通曉人情世故,以便應酬好上下左右的關系,在社會上立足。寶玉這個封建階級的“逆子”,是最討厭這一套的。他不愿讀所謂“治理”之書,無志去“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”,所以一遇到這類說教或暗示,就受不了。湘云曾勸他“會會為官做宰的人們,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,也好應酬事務,日后也有個朋友”;他當時就拿下臉來趕她走,并譏刺她:“我這里仔細污了你知經濟學問的。”(見第三十二回)寶釵用同類話勸他,他也立即給她以難堪。賈政教訓他時,他也同樣反感,只是不敢流露而已。
秦可卿臥室聯語
嫩寒鎖夢因春冷,花氣襲人是酒香。
【詩詞鑒賞】
第五回寫寶玉隨可卿來到她的臥房,一進屋就聞到一股香氣,又見壁上掛著明代畫家唐伯虎的《海棠春睡圖》(畫的是楊貴紀酒醉后沉睡的美態),旁邊掛著宋代秦太虛(觀)寫的這副對聯。寶玉一下子高興起來,連叫“這里好!”就在這里沉酣入睡,并作了一場極其離奇荒唐的夢。
第二回書里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,講到寶玉說過的話:“女兒是水作的骨肉。男人是泥作的骨肉。我見了女兒,我便清爽,見了男子,便覺濁臭逼人。”貴族男人一進仕途就費盡心機去爭名奪利,品格墮落;而閨中少女和社會隔絕,保持著純潔的天性,這是寶玉厭男喜女的基本根據。他愿意在秦可卿房里午睡,就同他上述特點聯系著。
可卿的臥室是個青春少婦的臥室,其擺設、色調、氣息,處處都同普通臥室不同。書中說寶玉當時已十三歲,正是青春萌動期的開始,這個臥室的一切都仿佛對他是一種朦朧的啟示。作者在這里憑空杜撰了許多擺設,什么武則天的寶鏡,趙飛燕的金盤,擲傷楊貴妃乳房的木瓜,壽昌公主(劉宋時人)的臥榻,同昌公主(唐代人)的珠帳,等等。上述這些人都是風流女性,其含意不言自明。唐伯虎的畫和秦少游的對聯,也是作者根據需要杜撰的。從這些暗示看,秦可卿不像是恪守貞操的女子了。《金陵十二釵》正冊判詞說她“情既相逢必主淫”,曲演《紅樓夢》里說她“擅風情、秉月貌,便是敗家的根本”,都說明這個少婦在寧國府這個大染缸里已經自愿或被迫墮落了。
有人根據寶玉在夢中同秦可卿結為夫婦,以及可卿吩咐丫鬟“好生在廊搪下看著貓兒狗兒打架”等情節,認為作者在這里暗寫了可卿引誘寶玉同她發生了暖昧關系。是否如此,筆者下不了斷語,讀者可從書中情節自己去推斷。
警幻仙姑歌辭
春夢隨云散,飛花逐水流。
寄言眾兒女,何必覓閑愁。
【詩詞鑒賞】
第五回寫寶玉在可卿房里睡著后,夢見自己在可卿引導下來到了一個“人跡稀逢,飛塵不到”的仙境,就是第一回書中提到的“太虛幻境”,忽然聽到山后有人(即警幻仙姑)唱出了這首歌辭。
所謂“太虛幻境”,完全是作者依據表述某種思想意圖的需要憑空虛擬的。夢里的故事當然是假的,但作者借此表現的思想卻不是文章游戲,而是寓進了很深的涵義,特別是十二釵的判詞及《紅樓夢》曲是全書的綱領,要仔細研究,認真對待。甚至可以說,讀不懂第五回,就沒法完全讀懂《紅樓夢》。
這首歌辭以虛無觀念對男女間愛情進行了否定。《孟子》里說:“食、色,性也。”《禮記》里說:“飲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。”這些都是關于男女情愛的唯物論的說法。但佛教認為,一切苦惱都起源于情欲,要擺脫煩惱就要斬斷一切情思,包括愛的情欲。警幻仙子讓寶玉聽見這首歌,是要啟發他“醒悟”,不要陷入情愛的糾葛中不能自拔。寶玉當然不會“醒悟”,如果他在這時就“醒梧”過來出家當和尚,那么一部《紅樓夢》故事就沒了。
警幻仙子賦
方離柳塢,乍出花房。但行處,鳥驚庭 樹;將到時,影度回廊。仙抉乍飄今,聞麝 蘭之馥郁;荷衣欲動今,聽環佩之鏗鏘。屆 笑春桃今,云堆翠髻;唇綻櫻顆今,榴齒含 香。纖腰之楚楚兮,回風舞雪;珠翠之輝輝 今。滿額鵝黃。出沒花問今,宜嗅宜喜;徘徊 池上今。若飛若揚。蛾眉顰笑今,將言而未語; 蓮步乍移今,待止而欲行。羨彼之良質今,冰 清玉潤;慕彼之華服今,閃灼文章。愛彼之貌 容今,香培玉琢;美彼之態度今,鳳翥龍 翔。其素若何,春梅綻雪。其潔若何,秋菊披 霜。其靜若何,松生空谷。其艷若何,霞映澄塘。 其文若何,龍游曲招。其神若何,月射寒江。 應慚西子,實愧王嬙。奇矣哉,生于孰地,來 自伺方?信矣乎,瑤池不二,紫府無雙。果何 人哉?如斯之美也
【詩詞鑒賞】
這首賦出初在第五回中,寫的是寶玉眼中的警幻仙姑的形象。賦是一種文章體裁,形成于漢代,其特點是講求文采韻律。拼命夸張渲染;流弊是堆砌詞藻,有時令人生厭。
在一個重要人物出場時,為引起讀者的興味來一大套贊美辭,這是舊小說慣用的手法。曹雪芹為迎合當時讀者的習慣,也寫了這么一篇賦。賦這種體裁的文章,只能這樣寫,反反復復地鋪陳,不厭其煩地比喻,沒完沒了地贊嘆,一大篇文字也只說了一個“美”字。從這篇賦可以窺見作者多方面的才華,但賦本身并無深意。因其內容同全書思想無必然聯系,讀者也可以不必特別重視它。
孽海情天聯語
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,
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酬。
【詩詞鑒賞】
這副聯語寫在“太虛幻境”的宮門之上,橫批是“孽海情天”。
佛教把罪惡的根源稱為“孽”,并認為男女情愛也是一種罪惡的根源;世上俗人都陷人情愛糾葛帶來的無盡煩惱中,所以稱之為“孽海情天”。
《紅樓夢》寫了榮府內外大大小小無數矛盾糾葛,男女問正當和不正當的關系也是其中一部分。這副對聯從虛無觀念出發,不分美丑對之一概否定,這表現了作者一股憤激和悲觀的情緒。警幻仙姑的“警幻”二字就是警告人們從夢幻中醒來之意。她領寶玉看見這副對聯,是要用它來告誡寶玉。寶玉當時究竟是孩子,看了似懂非懂,想道:“原來如此。但不知何為‘古今之情’,何為‘風月之債’?從今倒要領賂領賂。”你瞧,不但沒能使他“覺悟”,反倒引發了他的好奇心,啟發了他性意識的覺醒。
薄命司聯語
春恨秋悲皆自惹,花容月貌為誰妍?
【詩詞鑒賞】
寶玉到了太虛幻境,看見兩邊配殿掛著許多匾額,其中之一是“薄命司”,兩邊的對聯就是這一副。警幻接受寶玉請求,讓他進去游覽一番。
薄命司”,取“紅顏薄命”之意。大觀園所有女子的“生死簿”,即《金陵十二釵正冊》、《金陵十二釵副冊》、《金陵十二釵又副冊》都藏在這里。這就預示著她們無論地位高低、品質優劣、才智大小、容顏美丑,一概都沒有好命運。這副對聯就是對這些女孩兒命運的嘆息。
金陵十二釵又副冊判詞——“霽月難逢”
霽月難逢,彩云易散。心比天高,身為下
賤。風流靈巧招人怨;壽天多因誹謗生,多情
公子空牽念。
【詩詞鑒賞】
寶玉在“薄命司”里看見的金陵十二釵正冊、副冊、又副冊,是按照大觀園內女孩們的身分、地位劃分的。貴族小姐、少奶奶們的名字都在正冊中,介于小姐和丫鬟間的女孩兒名字在副冊中,上等丫鬟的名字在又副冊中。寶玉是從又副冊看起的。
這一首說的是晴雯。
判詞前還畫著一幅畫:“又非人物,也無山水,不過是水墨滃染的滿紙烏云濁霧而已。”
霽月難逢,是說像晴雯這樣的好姑娘難以找到;同時“難逢”又是“難于逢時”,即命運不好的意思。彩云易散,是預示她薄命早死。畫里的“烏云濁霧”也是說她的遭遇將是一塌糊涂。
晴雯相貌美麗,心地純潔,聰明伶俐,雙手又巧,是怡紅院里最拔尖的女孩子。雖是奴婢,但從不自輕自賤去巴結誰;相反性格剛烈,疾惡如仇,有話便說,而且常常是一針見血。這就壞事了。榮府大太太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,是個心地邪僻的奴才,就因為晴雯平日不趨奉她,便忌恨在心,乘著“繡春囊事件”陰毒地使了手腳,在王夫人面前說:“太太不知道,一個寶玉屋里的晴雯,那丫頭仗著她生得模樣兒比別人標致些,又生了一張巧嘴,天天打扮的像個西施的樣子,在人跟前能說會道,掐尖要強。一句話不投機,她就立起兩個騷眼睛來罵人,妖妖趒趒,大不成個體統。”這段話在一個愛子如命的封建貴婦心理上起什么作用,就可想而知了。王夫人認為是晴雯把寶玉勾引壞了,把她叫來,尖酸刻薄地辱罵一頓。當王善保家的隨著鳳姐來到怡紅院搜檢她時,“晴雯挽著頭發闖進來,豁啷一聲將箱子掀開,兩手提著底子往地下一倒,將所有之物盡都掉出來”,當場給王善保家的一個大難堪。這種寧折不彎的性格,使她想當奴才也不可得了。就在她病體支離的情況下,被趕出大觀園,在她那個不成器的姑舅哥哥的又破又臟的家里凄凄慘慘地死去,年僅十七歲。
魯迅先生說過,悲劇就是把人間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你看。《紅樓夢》把晴雯這個聰明美麗的少女寫得光彩四射,楚楚動人,又把她的結局寫得讓人刺心攪肺,心酸淚落,引起人們深沉的思索,這就是現實主義手筆的魅力。
金陵十二釵又副冊判詞——“枉自溫柔和順”
枉自溫柔和順,空云似桂如蘭。
堪羨優伶有福,誰知公子無緣。
【詩詞鑒賞】
這一首說的是花襲人。
寶玉看完晴雯的判詞(當然沒有看懂),又往下看“見后面畫著一簇鮮花,一床破席”(鮮花隱“花”字,破席隱“襲”字),接下去就是這首判詞。
襲人原來是賈母身邊的丫頭,本名珍珠。賈母擔心她的愛孫寶玉身邊的人不可靠,才把這個“心地純良,克盡職任”的丫頭給了寶玉。寶玉因她姓花,便依據陸游“花氣襲人知驟暖”的詩句改其名為花襲人。
霽月難逢,是說像晴雯這樣的好姑娘難以找到;同時“難逢”又是“難于逢時”,即命運不好的意思。彩云易散,是預示她薄命早死。畫里的“烏云濁霧”也是說她的遭遇將是一塌糊涂。
襲人的性格和晴雯正相反,非常隨和,同上下左右的人關系都搞得不錯,所以說她“溫柔和順”;而且長得也“柔媚嬌俏”,所以又說她“似桂如蘭”。她跟了寶玉后,“心中眼中只有一個寶玉”,處處體貼,時時關切,無微不至,成了寶玉身邊第一號得意的人。如果說晴至和寶玉的關系還只是一種親密的友誼,那么襲人同寶玉一開始就有了性愛的成分。。她認為賈母已將自己給了寶玉,所以偷著和寶玉發生了關系。后來黛玉和她開玩笑,稱她為“嫂嫂”,說明她“如夫人”的身分已被預先承認了。等到寶玉因同蔣玉菡交往和金釧之死而大被賈政笞撻后,王夫人信得過的丫鬟只剩下襲人一個,立即將她的月銀提到二兩,享受到同榮府其他姨太太同等待遇。一次寶玉無意中將襲人的汗巾同蔣玉菡作了交換;后來賈家勢敗后,襲人果真同她罵為“混帳人”的蔣玉菡結成婚姻。這樣一個最合“三從四德”標準的女子,最后落到一個戲子手里;而似乎肯定是她主人的寶玉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當年這個向寶玉發誓“便是八人轎也抬不出我去”的襲人,還是被蔣玉茵的花轎抬去了。按脂批“琪官(蔣玉菡藝名)雖系優人,后同與襲人供奉玉兄(寶玉)、寶卿(寶釵)得同終始”一句提供的線索,我們還可猜測寶玉和寶釵在窮困落魄后,要靠襲人夫婦過一段生活。這一切在作者看來都是命運在捉弄人,所以才有后兩句的感嘆。
判詞“根并荷花一莖香”
根并荷花一莖香,平生遭際實堪傷。
自從兩地生孤木,致使香魂返故鄉。
【詩詞鑒賞】
這一首說的是香菱。
寶玉看又副冊判詞不解,又去翻副冊,見上面“畫著一株桂花,下面有一池沼,其中水涸泥干,蓮枯藕敗”,接著便是這首判詞。
香菱是薛家的丫頭,是奴婢,進不了“正冊”;可她原是甄士隱家的貴小姐,也不能進“又副冊”,所以作者就把她安排在介于主奴之間的“副冊”里。
第一句是說,“香菱”原來就是“英蓮”;英蓮三歲時被拐子拐走,養到十幾歲賣給薛蟠,給這個花花太歲作了侍妾。后來薛蟠娶了個攪家不賢的潑婦夏金桂,又貪又嫉,又狠又毒,香菱受盡他們的凌辱虐待,含恨而死。關于香菱的結局,這首判詞說得很明確。高鄂的續書寫夏金桂死后,香菱被扶正,當了正夫人,是顯然不符曹雪芹的意圖的。
如果說甄家的小榮枯映襯著賈家的大榮枯,那么香菱的命運也是對大觀園群芳命運的一個暗示。誰能想象得到嬌生慣養的甄家的掌上明珠,會成為一個讓人作踐的奴才呢?誰能容忍那么聰明俊秀的姑娘,配給一個只會作“哼哼韻兒”的蠢材呢?有人說過這是“玉碗金盆貯以狗矢(屎)” (二知道人:《<紅樓夢>說夢》),實在令人惋惜。英蓮就是“應憐”,從作者宿命的觀點看來,這是不可解的,命運是無情的。
判詞“可嘆停機德”
可嘆停機德, 堪憐詠絮才;
玉帶林中掛, 金釵雪里埋。
【詩詞鑒賞】
這一首說的是薛寶釵、林黛玉兩個人。這一首說的是薛寶釵、林黛玉兩個人。
“寶玉看“副冊”仍是不解,又去看“正冊”,見第一頁上“畫著兩株枯木,木上懸著一圍玉帶;又有一堆雪,雪下一股金釵”(兩株枯木是“林”字,雪諧“薛”音)。下面就是這首判詞。
這一句是說寶釵有封建階級女性最標準的品德。她“品格端方,容貌豐美”,“行為豁達,隨分從時”,榮府主奴上下都喜歡她。作者又說她“罕言寡語,人謂藏愚;安分隨時,自云守拙”,正是封建時代有教養的大家閨秀的典型。她能規勸寶玉讀“圣賢”書,走“仕途經濟”的道路,受到寶玉冷落也不計較。黛玉行酒令時脫口念出閨閣禁書《西廂記》、《牡丹亭》里的話,她能偷偷提醒黛玉注意,還不讓黛玉難堪。按當時賢惠女子的標準,她幾乎達到無可挑剔的“完美”程度。但讀者同這個典型總是有些隔膜,這是為什么呢?就是她對周圍惡濁的環境太適應了,并且有時還不自覺地為惡勢力幫一點小忙。如金釧被逼跳井后,她居然不動感情,反倒去安慰殺人兇手王夫人。有人評論說,她是個有尖不露、城府很深、一心想當“寶二奶奶”的陰謀家,這也似乎有些太過分了。她自己既是封建禮教的衛道士,又是個封建道德的受害者。賈家敗落后,她的下場也不妙,“金釵雪里埋”就是預示。
這一首說的是薛寶釵、林黛玉兩個人。這一首說的是薛寶釵、林黛玉兩個人。
第二句是說林黛玉是個絕頂聰慧的才女。她的才華是大觀園群芳之冠,是智慧的女神。她從小失去父母,寄養在外祖母家,盡管是賈母的“心肝肉”,可是以她的敏感,總擺脫不了一種孤獨感。特別是在對寶玉的愛情上,幾乎到了神經過敏的程度。好在寶玉對她一往情深,處處寬慰她,哪怕是籬玉歪派給他的“錯誤”,他也承認。這樣,他們的愛情就在一種奇特的、連續不斷的矛盾痛苦中發展著。一會兒笑,一會兒又哭了,哭時要比笑時多;剛剛和好了,突然又鬧翻了,鬧翻一次反倒加深一次感情。他們的愛情在有形無形的外界壓力下,形成一種畸型。在榮國府那樣的環境里,越敏感的人就越忍受不了。黛玉的悲劇就在于她不會像寶釵那樣會裝“糊涂”,她太聰明了。
寶釵和黛玉是一對相互對稱的典型:一個胖、一個瘦;一個柔,一個剛;一個藏愚守拙,一個鋒芒畢露;一個心滿意足地成為“寶二奶奶”,一個凄凄慘慘地不幸天折。但這一對情敵中沒有勝利者,后兩句說得明白:寶玉的心仍在“林中掛”,寶釵要冷清清地守一輩子活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