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早就聽過《花兒與少年》這首旋律優美的民歌,還以為“花兒”指的是花朵,后來從圖書館借了一本介紹“花兒”的書,才知道“花兒”原來是流行于西北的一種民歌樣式。“花兒”在青海又叫作“少年”,唱“花兒”又叫“漫少年”。比如有這樣一首“花兒”唱道:“大路上就上來個光棍漢,手拿上了五尺的鞭桿。我把你當人著擦一把汗,你給我送上個少年。”這里的“少年”就是指“花兒”。這個曲子是小伙子用來邀請姑娘對歌的。“花兒”有很多曲牌,上面這首“花兒”用的是《二牡丹令》,因為它在第一句和第三句歌詞后面要加上“二牡丹來嘛一呀梅花”這樣的襯句。
十幾年前,我第一次到青海采訪,雖然錯過了六月六老爺山的“花兒會”,但卻在大通土族自治縣朋友們安排的一次野餐會上,聽到了原汁原味的“花兒”。我當即拜兩位朋友為師,一句一句地學了首“花兒”。在朋友們的鼓勵下,我終于大著膽子放聲唱了起來:“清水(么)擔著(呦)兩桶(呦)來(哎呦兩桶著來),白牡丹(呀)搭著個沿來(呀);哥哥是蜜蜂(著)探花(呦)來(哎呦探花著來),探花者(呦)看一回你來。”雖然,現在回想起來,當時自己的演唱還很不到位,尤其是一些襯字拖腔以被老師們為降低難度有意簡化,但朋友們仍然給了我很大鼓勵。每當我唱完兩句后,他們都齊聲唱和“呦——吼”,那情景使我終身難忘。從此,我便迷戀起“花兒”來。
我從青海買回一盤由兩位民間歌手用方言清唱的“花兒”磁帶,回家后一遍又一遍地反復播放,同時對照歌詞邊聽邊看,由開始的聽不太懂,到后來的基本能聽懂并能演唱其中的一些曲子,可以說下了很大的功夫。
后來去甘肅出差,又買了一盤“花兒”王子馬俊的磁帶,在火車上請列車播音室播放了一曲《出門人》,聽后發現其風格與青海的“花兒”大相徑庭。青海的“花兒”節奏比較舒緩,而甘肅的“花兒”則比較迅疾,曲調也不一樣,以致于兩地的歌手竟無法在同一個“花兒會”上對歌。這以后,我又去寧夏采訪,但卻沒有找到“花兒”的磁帶,不知寧夏的“花兒”與甘、青的“花兒”有什么區別。
后來我在各種聚會上多次唱過“花兒”,但再也沒有了第一次唱“花兒”的感覺(那種熱烈唱和的興奮),代之以聽眾的漠然或迷惑。細想起來,大概是因為“花兒”這種曲子原本就不屬于城市,而只屬于山野,它像原野中盛開的野花一樣,只有沐浴著陽光雨露才能茁壯成長。那賦、比、興的創作手法,那真摯動人的情感,很像《詩經》中的《國風》。唱著“花兒”,我仿佛又回到了兩千多年前的《詩經》時代……
※本文作者:天仙配之董永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