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奇跡終究不會到來……”
她說這些的時候,天上的流云停下了腳步,鳥兒立在枝頭,地上的螞蟻也駐足傾聽。一切變得如此寂靜,一切都仿佛消逝,都被她的柔聲細語,時而憂傷時而歡快的聲音所留戀。
巧克力
我買最大盒的德芙巧克力,坐在櫻花樹下等她,我想她今天會來,所以一直在櫻花樹下的石凳上等她。教堂里的頌歌已經是第三遍了,我想就快要結束了。
天空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,這雨來得突然,事先沒有一點征兆,雨水很涼,我狼狽之極。她卻還沒有來。我把巧克力揣進懷里,小跑著向教堂行進。一條不短不長的路,開滿了櫻花粉白色的花瓣,芳香撲鼻;鳥兒飛快的掠過,急急回巢;小草兒也被打濕了,顆顆雨珠,晶瑩剔透,慢慢聚合,慢慢滑落……
邁進教堂的時候,全身都已經被雨水淋濕,我有點冷,坐在角落里瑟瑟發抖,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耶穌基督的一種褻瀆,但我真得很冷,而且還開始打噴嚏。
我并不崇拜耶穌,他不能給我什么,一點都不能。我也不崇拜那些相信基督的人,他們整日仿佛都是在虛度光陰,而我不能也不屑于那樣。
她坐在靠近窗口的長凳上瞇著眼睛,靜聽頌歌。
也許,頌歌真得很好聽,但我還沒有體會到。也許,我身子真的感覺很難受。也許,我急切地想把巧克力塞到她的手里。也許,還有也許……
我在后面喊她,但是我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,聲帶震動發出的聲音只是:喂,喂,喂……
全場人的目光都匯聚到我這個不速之客身上,頭發凌亂,舉止放肆,大聲講話的我,無地自容。她用憐憫的目光望著我,我也望著她,彼此都沒有說話。
頌歌繼續,我悄悄的出門,冒雨回家。我飛跑著,雨水向我傾訴,打上面頰,和著淚水流淌。泥水濺起,在水汪中激起層層漣漪。德芙巧克力早已被浸透,它躲在我的懷里悄悄融化。
感冒與記憶一
我靜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打點滴,大盒的德芙巧克力放在桌角上,枕邊還是那本馬塞爾普魯斯特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。媽媽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,握著我的手,安靜的看著我。
從教堂回來,我就一直發高燒,默默無聲,不對任何人開口講話。媽媽是一名醫生,很多時候我生病都是在家里治療,媽媽很細心,所以我都會很快的康復。
窗外的燈火已經陸陸續續的熄滅了,夜很深了。雨水早已經停住,夜還是很陰沉。
每當這時我都會想起華燈初上的那個晚上,那個晚上我蜷縮在這個陌生城市的墻角偷偷的哭泣。一個媽媽帶著孩子在街頭散步,媽媽生的美麗,她的女兒也長的漂亮。我悄悄的起身,跟在他們的后面。在一個沒有路燈的街角,我搶過小女孩手中的皮包,飛快的逃走。那一年我十三歲。
當我打開它的時候,里面裝著一盒小小的德芙巧克力和一個精美的錢夾,錢夾里面有一張女孩的照片,很甜蜜的笑著。
我悄悄地把巧克力和照片留下,把錢夾里的錢交給“頭領”,這是我第一次搶別人的東西,是第一次也是開始。但是,我也沒有辦法,我從很遠的家鄉,被“頭領”帶來,家鄉很窮,兄弟姐妹很多。“頭領”是我的一個遠房的親戚,那天他去我們家,向爸爸說他在外面出人頭地了,爸爸問他這次回去可不可以帶上我,家里孩子多,留在家里說不定哪年的災荒就會被餓死。“頭領”點點頭,然后喝了一大口酒,就把我帶走了。
幾天幾夜的火車,我被帶到了這個城市里。“頭領”只是讓我白天跪在天橋上,衣著破衣爛衫,向過路的行人討要零錢,如果要不到錢或是數目不夠,晚上就不給飯吃,如果稍有反抗就拳腳相加,鼻青臉腫已稀疏平常,“頭領”要我們相信,他可以主宰我們的一切,我們無法逃脫。
那天天下著小雨,淅淅瀝瀝的,我一整天也沒有要到錢,我很害怕。天快要黑的時候,一個媽媽帶著女兒在街頭上散步,她們走過天橋的時候看到過路邊跪著乞討的孩子,小女孩同情的看著他,丟下了兩塊硬幣。那個跪著乞討滿面垢污的孩子就是我,那對華燈初上時街頭散步母女也就是她們。那年,我十三歲。
※本文作者:夢之夜游園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