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上江南的土地,總是讓人那么舒服。東南形勝,自古就是鐘靈毓秀、俊彩星馳的好地方。秀美的山水、柔婉的言語、溫潤的氣候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人文氣息,讓你頓時忘卻行程的勞頓。大大小小的城鎮,就像舉不勝舉的江南小吃一樣,各有各的風味。一路走來,細細品味,回味無窮。
蘇州
中國的文化人總是向往著隱逸的生活,山水是中國文人心中揮之不去的情結,但要真的結廬深山、寒江獨釣,又無法解決最基本的生活問題。于是,“大隱隱于市”,在繁華的都市中修建園林,將山水真趣搬進院落里,就成為一道獨特的文化現象。蘇州出過許多官員,蘇州出的狀元是全國最多的。這些人去廟堂歸江湖之后便在家鄉買田置地,引水聚塘,移花栽木,自己設計修建自己的家。這些人決不是土財主,而是活在書香氤氳的世界里,因此他們的住宅更多是講究一種情致、一種意境。置身其中,只覺得咫尺之間峰回路轉,如同欣賞一首小詩,讀到妙處令人擊節稱賞。在這里,可以品詩論畫,可以飲酒歡歌,這里是失落文人的后花園,沒有風聲鶴唳的血光,只有文化彌香久遠。蘇州人對“家”下的工夫是哪里的人都比不了的,難怪有人說“玩在杭州、吃在廣州、住在蘇州”。
蘇州老城不大,陸文夫筆下那種青石小巷、小橋流水的景致隨處可見,只是被現代化的城市建筑包裹其中,不再是一個城市的外衣了。蘇州很恬靜,很閑適,走在蘇州的土地上,很愜意。
揚州
揚州市的城建很有特色,幾乎沒有高層建筑,所有的房子都修建得頗有古典風味,而且布局合理,城市環境相當不錯,真正的園林花園城市,相信凡是到過揚州的人,印象都是非常好的。古代揚州和現在的揚州地位是大不一樣的。隋唐以后,運河漕運是國家經濟命脈,地處運河上游的揚州成為最重要的碼頭,因此,揚州的繁華程度是全國數一數二的。清兵南下時所向披靡,卻沒曾想在這個煙花之地受阻。揚州城破后,柔弱的揚州人被整整殺了十天,城門口的血水像河水一樣嘩嘩流淌。從此,揚州傷了元氣,再也沒有了淮左名都的氣度,只留下“三把刀”成為揚州人的代名詞,倍受江南人的輕視。時至今日,江南人說起揚州人,還是一句“江北佬”。其實,揚州人是非常精細的,一盤普普通通的蛋炒飯,竟然要用四十多種原料,由此就看見一斑。如今的運河,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作用,而沒有鐵路依托的揚州就成為長江三角洲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,地位很是尷尬。
瘦西湖是揚州的城市名片,一個“瘦”字,用的精彩絕倫。瘦西湖沒有西湖的俊郎超逸,卻更多了幾分嫵媚,幾分清麗,幾分精致。想到揚州,總會想到朱自清筆下那一池荷花,總會想到吳滌清那深沉的歌聲--“等到那孤帆遠影碧空盡,才知道思念總比那西湖瘦”。
南京
相比其他名城,“江南佳麗地,金陵帝王都”的南京是最不幸的。所謂“龍蟠虎踞”的說法,不知是誰最先提出來的,卻讓這個易攻難守的地方做了不止六朝的都城。“候景之亂”、“靖難之役”、“天京事變”乃至南京大屠殺,一次次生靈涂炭,留下一幅幅慘烈的歷史畫面。南京確實是需要休憩片刻了,它承載了太多的政治負擔。休憩中的南京是美麗的。我們可以游賞浸影沉碧的玄武湖,青煙繚繞的雞鳴寺,流光異彩的秦淮河。可以與李白一起登臨鳳凰臺眺望九州,可以與王安石一同泊船瓜洲,沐浴吹綠江南岸的春風,可以在李漁的“芥子園”內思索“芥子而知須彌”的寄寓,可以和俞平伯一道倘佯在漿聲燈影的秦淮河里。南京真的是秀麗江南的一朵奇葩。
畢竟是做過都城的地方,南京同其他南方城市不一樣,非常大氣。這種大氣,不僅僅表現在街道多寬,樓房多高,而更多的是一種底蘊、一種自信。六朝的興廢,王謝的風流,秦淮的艷跡都已蹤跡難尋,唯有登高一望,那浩渺的長江水正日夜不息地從歷史深處走來,向未來奔騰而去……
※本文作者:月照天心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