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含著和煦,清風挽著溫柔,特別的日子里攜帶著特別的思念,邁著沉重的腳步,來到您的跟前,輕輕的叫聲:爸,您的子女給您送賀禮來了。
靜靜地立于墳前,整齊地擺放賀禮,誠心地祈禱:父親,安息!
紅燭為你點燃,鞭炮為你燃放。
只是這冷清的墳壙里,不知你是否孤單,是否寂寞?杉樹林里的濤聲告訴我,你不孤單;快樂的鳥兒告訴我,你不寂寞。面對著那凄冷的土堆,心疼地問:爸,遠在天堂的您還好嗎?細微的風聲,傳遞著你的應答與問候:我很好,你們呢?
還記得那天,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,微風送寒,風在哀號,雨在哭泣。山在抽答,水在嗚咽。小草為你致敬,葉兒為你默哀。雨落在山頭,落在樹尖,落在屋頂。是我們的哭聲感動了蒼天,讓山為你戴孝,讓地為你戴孝,讓整個天空為你戴孝。
您還那么年輕,四十七歲的您,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,您卻一狠心,撇下母親和一大群的孩子,就那樣偷偷的走了。您那最小的孩子才六歲啊,你怎忍心?面對母親,她的一片天塌了,你怎忍心?可任憑我們如何挽留,如何哀求,終也沒能拽住您的手;任憑我們呼天搶地,哭得天昏地暗、哭得肝腸寸斷,終也沒能讓你睜開那憂郁而又難舍的雙眼。
“廿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”朦朧中,常看見你那百般不舍、萬般無奈的憂郁的眼神,夢中相遇的你,總是欲說還休,唯有相顧無言,千行眼淚浸顏面。
淡淡的月光下,清晰地看見您正靠在床頭,就著昏黃的油燈,靜靜地讀著“三國”、“水滸”,也讀著冬去春來,讀著家的艱辛與苦澀,可是這樣一部不長的苦難家史,您竟沒有耐心讀完,便悄悄的走了,走得日出又日落,走得滄海變桑田。
勞累時常折磨著你的筋骨,病魔悄悄地吞噬著你的軀體。常記起半夜驚醒的咳嗽聲,常憶起青筋直暴、面紅耳赤的瘦弱臉龐。面對那布滿針孔、瘦骨嶙峋的雙臂,你卻是如此的坦然,那是一種怎樣的隱忍與堅強?
日子在一分掰成兩分花中艱難度過。面對年終結算、總是超支的結果,那飽含著無限關愛與無奈的一兩毛錢的壓歲錢,卻能讓漫天的飛雪融化,化作一盆爐火,溫暖我們每個孩子的胸膛。
抽煙的嗜好,是你唯一的最愛。二角錢一包的“歡騰”,時常吞吐著你的快樂與煩憂。母親的嚴厲管制,讓您坐如針氈,卻又無可奈何。永遠記得躺在病床上的您向我哀求替你買煙時的表情與眼神,多么凄惋,多么無助。此時,誰又能拒絕一位病人的這種“最低”要求?面對母親的一頓責罵,我只能無言,淚流在眼里,血流在心里。試問:誰又能忍心捅破這層薄薄的窗紙?
苦難與貧窮讓你學會了堅強與節儉。我們也總能從您憂郁的眼神里,讀出樂觀與堅強。“天無絕人之路”是你的執著,“車到山前必有路”是你達觀。因為你讀懂了日子,讀懂了生活,也讓我們從你身上讀懂了人生的曲折與坎坷。無論你在生活的路上如何的堅強與掙扎,你終于沒能走到有路的山前。
悠悠的日子里,你總是用手中的筆書寫著漂亮的文字,也書寫著多彩的生活。您短暫的一生,告訴我們,生活的路很長,這路上不只有風雨陰薶,更多的是陽光燦爛和清風明月,生活中有哭有笑,“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”,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。
杜鵑漫山遍野,爛漫地開,粲然地笑。你把那欣喜的笑寫進燦爛的花瓣里,把寬慰的心藏進甜蜜的花蕊中。因為你終于可以放心的去了。
微風輕輕的吹著,送來淡淡的花香。山下潺潺流動的泉水正叮咚的敲打著悠長的歲月,那是您正用二胡演奏著你生前最喜愛的《二泉映月》,纏綿的樂音似乎還在訴說你的牽掛與思念,也帶去我們的祝愿:爸,一路走好!
※本文作者:晨雨霏霏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