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去青巖寺已是五、六年前了吧?那次和幾個同學,手足并用[地]爬了無數臺階,才到了“歪脖老母”的腳下,閉上眼睛想許個愿,肅穆的佛像遠我而去,大腦無端的一片空白,可是,總不能就這么回去,最后的一閃念:愿好人都能一生平安!也許這才是自己最真實的祈禱。
聽說,拜碣“老母”,要連去三年,才可以靈驗。第二年,我卻再無從想起去完成這“聽說”。
這次,是有朋友招集了一些人,又要去青巖寺,我也想出去走走,浸泡紅塵太久,入深山探古寺尋一時的清靜,也沉淀一下人間煙火熏染的心情!
一個多小時的奔馳,久違的青巖寺遠遠地,在煙霧中,依然沉寂。
及目處,群山環繞,車在公路上疾行,卻久久跑不出山的懷抱,有時候就是這樣的,似乎目標近了,真地奔過去,它卻總似在那樣的不近不遠處,不疾不徐地等你靠近,讓人舍而不甘欲罷不能。
心中的靈山近了,近了,望過去,“老母”安身的山岫,明顯地比其他的地方多了一曾淡淡的煙霧,那是人間香火搭建的通向佛心的路嗎?
即便是佛家圣地,也少不了人為的利益熏染。一座高高的山門擋住了去路,門里門外,商販、香客,嘈雜混亂,門票這時也似乎成為接近神靈的憑證,來到入口處,一群香客,每個人抗了一捆金箍棒似的香,前擁后擠地堵在入口處。
等在山門的外面,我看著手中門票后面的介紹:“青巖寺始建于北魏,盛于中唐,至今一千五百余年香火綿延,終日不斷。最為上院的“歪脖老母”名聞天下。據《東北古跡*聞》載:“南海落潮,現一青石佛像,請至青巖山云中古洞,群工人移石像及門不能入,有戲之者曰:‘老佛若一歪脖則可入,’言已,佛像之頸即歪。眾皆駭,從容移入,蕭然起敬而出,忘請老佛正歪,故至今尚歪。”“歪脖老母”為觀世音菩薩三十二化身之一。
進得山門,抬眼望,人間四月天,依然滿目蕭疏,香客如織,比起五、六年前,這里熱鬧了許多。我卻擔心,這遙不可及的目的地,我的體力能行嗎?上次來,勉強爬到云中古洞,已是耗盡了力氣,回來很多天,肌肉和骨骼鍥而不舍地用疼痛抗議我超負荷的奴役。
不管怎么說,低頭,只看腳下的臺階,抬頭,只尋眼前的方向。
山,要一步步攀,沿途的廟宇,我已無從去知道供奉著哪個佛祖,單就那些擠擠捱捱的香客,揮舞著一把把的香,爭先恐后旁若無人地四面膜拜,星火和煙霧里,那些或虔誠或迷茫或隱晦的面孔,已經讓我眼花繚亂。
我以目光祭拜佛祖,用心探詢著關于佛關于命運關于生死的疑問:
“我們的存在就像秋天的云那么短暫,
看著眾生的生死就像看著舞步,
生命時光就像空中閃電,
就像急流沖下山脊,匆匆滑逝。”
那么,我們是不是就沒有理由作踐自己,空尋煩惱,過一種簡簡單單的生活,做一個實實在在的人;也許快樂的秘密不過如此吧?
可是,這個唾手可得的秘密,總是迷失在紅塵的煙雨里。
臨行前,對愛人說我去青巖寺,去求得一份清凈的心情。愛人對我說:你生活得多清閑多省心啊,哪像我,一天忙的腿生風,還要應對那么多刁難,知足吧你。我說:我一直很知足,因為有你和兒子,可是你比我快樂!他得意地辯解:那是我心態好,會調整自己,你要在我這位置,還活不起了呢!
是啊,如果心中沒有快樂,即使走遍天涯海角,也永遠不會找到樂土;心中若然滿足快樂,哪怕身處牢獄荒野,一樣可以悠然自得。
突然釋然,過了這個廟,還有下一程的山路任我攀。環視滿目狼籍的香火和煙霧里迷茫的面孔,我只想盡快趕路。
有時候,幾尊石膏的佛陀或坐或臥閑散地在路邊休憩,也有諸多的香客低首抱拳,虔誠膜拜。只是那佛陀視而不見地自顧笑看人間。
這么多的香客,懷著各自的心事和愿望,寄希望于一次次的叩拜和祈求,祭奠心中的佛,求他保佑自己種種俗塵的欲念。
※本文作者:*海默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