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的時候念書,記得這樣一句話:“扼住命運的喉嚨。”于是就以為,只要主觀努力,就會改變命運,于是就養成了一種個性:叫勁!
上中學的時候不好好上學,常常一篇小說就打發掉時間,并沒覺得寸金難買寸光陰的不舍,反而多的是任性與率然的灑脫。那個時候,最大的想往就是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,有自己喜歡的書籍,有一盞可以自己掌控的燈火。
進了大學,見了花紅柳綠的世界,萌動了青春的思緒,每當自己沉浸在丑小鴨一樣的自卑中時,就渴望著有一襲白色的連衣裙,有一位英俊的戀人,和自己共同描繪一場只關風月的愛情。
畢業以后,獨居一個陌生的城市,往來于人群中,我向往不孤獨,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房間可以稱之為家,有一個小小的灶臺供我慢條斯理地烹調生活,有一個人,可以讓我日日守望。
當我疲憊地抱著寶寶,散步在薄暮初上的街頭,我希望她的心和我共鳴出和聲。當她蹣跚著跟著我,咿呀著“白日依山盡,黃河入海流。”我渴望著她可以有分析和理解,成為我生命旅途上的伴旅。當我放下一天的疲累,躺臥在寬大的沙發上,聽她彈著鋼琴,喝著她倒好的一杯水時,我渴望那旋律可以更美妙,那杯水的溫度可以更恰到好處。
當我站在講臺上,望著那些木然的面孔,在心底滾過一聲嘆息,感嘆傳道、授業、解惑生涯的枯燥與乏味,設想著換一種活法,換一個職業。而當我真正地埋首在文字當中,為完成一篇八股文而絞盡腦汁時,我又想往著,站在講臺上,目光與幾十束目光碰撞著,濺出那星星點點的思想火花。
當我終于不再設想、掙扎、反抗,終于不再想往什么,期待什么,試圖改變什么的時候,我發現周圍一切的色彩都溫暖起來:
一盞燈,可以供我肆意讀書到任何時候,一個愛人,攜手十余年來,仍然不離不棄相守相戀,一個小天使,每天都為我制造驚喜與訝異,一棟房子,是我在這個城市里可以放松據守的堡壘,一份工作,讓我收獲了成長與尊重,一群人中,沒有朋友,也沒有敵人,安全的距離,淡然的態度。如此,回首這些年來命運給予我的一切,雖然沒有大富大貴的燦爛,但也不算是苛刻與冷酷。
于是,欣欣然簽收自己的命運,做一個無是無非無為無慮的自在人。
※本文作者:遠山殘雪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