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他偶然經過柜臺,誘人的香深入骨髓時,他才突然意識到,妻是從來不用香水的。猶豫再三,他還是放棄了購買的欲望。
在妻之前,他的生命里曾出現過兩個女人,兩個用香水的女人。
第一個女人很精致。他想給她美麗的生活,她用昂貴的香水,他便給她買。他非十分心甘情愿,但她卻是非她所選不用。每次站在柜臺前他都有些恍惚,自己是否承擔得起她的精致。
第二個女人非但不精致,還似乎有些粗糙。她也用香水,廉價的牌子,朝三暮四地換。雖常刺得他的鼻子癢癢,但他也樂意為她常買,他覺得這只是對她的不過分的寵。
和第一個女人分手時,兩人都是說不出的不舍與痛。但他當時認定了,他無法承受她的物質。和第二個女人分手時,兩人一拍即散,很默契地都沒有留戀。
后來有一天他發現,他在第二個女人香水上源源不斷的花費并不比第一個女人少。第一個女人雖一次花費很多但并不常花,第二個女人一次花費雖不多但花頻繁。他想起第一個女人總將香水用得很仔細,她的芬芳在身旁似有似無,不經意間就將自己也帶入了她的心情里。而那些不多的香水瓶,也總被她很用心地珍藏。而第二個女人常常將剛買的香水聞也不聞就整瓶整瓶地扔進垃圾箱,然后又換新的。那時,他為錯失的第一個女人微微有些遺憾,她并非物質,只是追求品位,何況她所要求的并不多。
想起和他們分手時的舍與不舍,他才明白,廉價的感情的付出再怎么累積也依然廉價,而珍貴的感情,無法用量計價。他和第一個女人,因為珍貴而不舍,和第二個女人,因為廉價而無留戀。
后來他認識了他的妻。妻從不用香水,他亦未曾想過送她香水。但他從未苦惱過該何時何地送她什么樣的禮物。總是不固定地,而又自然而然地,他所送的禮物恰是她那時所想,直到他適時適地地將一枚戒指送到她跟前,她含笑低眉又羞赧地伸出右指。之后的生活他們依然也會有小小的爭吵,但他一直覺得和她生活很愜意,是貼在心坎上的寫意。
曾經的兩個生命中的女子如煙花般在眼前絢爛消逝時,是和妻共同生活的日子,讓他明白,其實感情沒有貴賤之分,感情就是兩個人在長長的日子里沒有刻意地相濡以沫。
當他放棄柜臺上誘惑的香水邁出腳步時,他突然想起張愛鈴的話,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,一個白玫瑰,一個紅玫瑰。一個是圣潔的妻,一個是熱烈的情婦。
他情不自禁地笑了。他很慶幸在遇到最合適的妻之前,他還遇到了兩個用香水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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