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青是我在1999年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女孩兒。
那年,甚至那一年之前,我總是不能忘記自己要做一個主持人的愿望。接近而立之年,不想一直在企業里碌碌無為,在克服了心理障礙之后,就去了熱線工作。我在的那家熱線叫青鳥熱線,老板是吉林人,不常來,聘我做臺長,我就盡自己所能,把心放正,能幫人解決多少問題就算多少。
青青是一個21歲的女孩兒,,她不是咨詢問題,卻只是找我這個同性聊天,這是少有的。我們不熟悉的時候,她就以一個小女孩的身份和我聊天,說她如何吸脂減肥,如何和心愛的男孩第一次在一起,如何在媽媽的陪伴下去做人流,如何去修復處女膜,后來又如何愛上一個有婦之夫。我愿以客觀的態度去看待她的遭遇和心態,而且,感覺她盡管任性妄為,也一定有可愛之處。當她和我無話不談之后,她告訴我,她是另一家熱線的老板,當然,她的確是21歲。
知道她的身份也并沒有影響我們的友誼。欣欣非常喜歡我,我想,她找我聊天的初衷一定是當時還年輕,卻有太多她的年紀所承載不了的心理負擔和壓力。那個年代不像網絡時代,熱線是陌生人交流的唯一渠道,而且聲音給人的感覺是難以抗拒的,有很多人愿意找聲音動聽的主持人聊天,緩解心理壓力。當然,如果聊天是你的工作,你會竭盡善解人意之能勢,也許我還占了聲音優美動聽的優勢吧,大約有半年的時間,我成了青青的精神垃圾站。接電話的主持人常形容自己是精神垃圾站。人應該時常為自己清除精神上的重擔,快樂前行,這是可以理解的心態。
青鳥的老板回來見我又怕打電話的人多花錢,又怕那些主持人年紀小不好的電話不讓接,這樣的管理方式影響了他的收入,效益也不好,便兌掉了熱線。這時,青青說,讓我去幫她管理熱線。
以后的日子,我從未問過青青,是不是和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有想讓我去她的熱線的意思。替欣欣管熱線,無非就是記分,排班,制定些什么細則,最難的也就是誰也接不下來的熱線要你去應付。我想,人無論做什么工作,心態是最重要的。那是90年代末期,人們對熱線還是有一定看法的。但是在熱線我遇到了很多有能力的主持人,她們當中包括大學生,教師,銀行職員。有的是想體味一下生活,有的是想多掙些錢,但每個人,包括那些20歲左右的女孩,也都盡量把熱線做得健康有意義。直到現在我也還記得她們唱的一些動聽的歌,像謝謝你的愛,雨蝶,我是女生。我領著她們積極樂觀、不失自我地去對待每一個打進電話的人,這樣效益不錯,整個熱線的氛圍也不錯。
青青當然非常高興我在她那兒工作,她每天什么都不做,除了和她的情人回來睡覺,就是出去開包房睡覺。她是一個相當開放的孩子,雖然我年長于她,但我想,我是說什么她也不會聽的,我告訴她我的觀點,但她仍然我行我素。
在青鳥熱線的時候,我認識了梨花園雜志社的編輯,他要我去幫他編輯一份報紙。因為是朋友,我自然告訴人家電話底線來聊這事兒,青青知道了,第一次和我翻了臉。說什么你這么大的人了,怎么跟小孩兒似的,熱線就是掙人錢的地方,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底線。我沒說什么,辭職去了雜志社編報紙。
半個月后,青青又來找我。她給女兒買了很多零食,還想起我的許多好處。我當然沒有回去。
后來我們見過一次,是在一家餐館,她依然醒目亮麗,說就要結婚了。她說,姐你到時一定要來啊。她走了之后,我才想起,我們忘了留地址。
自我上班至今,其實我見過太多的女孩兒,多是小我十歲左右,她們清純可愛進取。唯有青青是與眾不同的一個,給我留下太深的印象。
只是到現在我都不記得她的本名是什么呢?既然那時我們那么熟悉,為什么我就不記得她叫什么名字呢?她只是管我叫姐,我只是管她叫青青。也許她也只記得她曾經有一個姐姐,可以幫她排解心中的煩惱;而在我心里青青還是可愛的青青,還是一個做錯事心里會承擔不了而找我傾訴的小女孩兒。
現在,她一定已經不再是青青,而是用她真實的名字過她本來生活的一個女人。
※本文作者:只身化蝶※